浮舟里

考试是第一生产力，越到考试越想写文选手上线了。

元旦的时候本来想给大家送点祝福，但是手里没文又实在不好意思出来冒泡，这里给大家送上迟到的祝福，祝大家新年快乐！

实在不行当明年的祝福也不是不可以x

接下来更新依旧随机，考完试可能就稳定了。感谢大家不离不弃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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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同燃烧了五十亿年的太阳骤然熄灭，周全的突然离开，在少年的眼中是天塌地陷般的灾难。

苏途还愣在当场，钟洲就碰了碰他的手臂，“怎么了？”

“老、老师……死了。”少年的声带宛如破旧的风箱，发出嘶哑又难听的声音。

钟洲满头的树叶都静止了一瞬，他看了一眼塌陷中的天空和大地，不由得皱起眉头，果决道：“快！采用不可逆算法接管所有缺口！”

等不到人动作，钟洲一树枝朝少年手臂上抽了过去，“听不懂话吗？还想不想活了！”

见苏途迷惑地看着自己，男人不耐烦道：“照我说的做，不然当你意识离开了Horizon，就等着吃注射针剂吧。”

苏途虽然不理解钟洲的急促，但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老师的心血就此无序崩塌下去，他微闭上双眼，开始用自己的意识与Horizon相接，利用获得不久的S级权限，逐步控制下这片混乱的场面。

钟洲用枝叶做成的笼子把少年护在中间，带着他缓缓降落在地面上，随着时间的流逝，地面已不见地震肆虐的景象，天空也恢复了明澈湛蓝，然而苏途闭上的眼睛却始终没有再睁开。

男人就一直守着他，寸步不离，直到月光盈盈，繁星满天。

“啊……”苏途发出一声痛呼，像是从极深极苦的梦境中脱离，他睁开眼，双目无神，仿佛只是一个工具。

“周全这一手做得绝啊。”钟洲也不管少年在不在听，自顾自道，“联盟对他又敬重又忌惮，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的意识维持着Horizon的部分运转。在找到合适的方法替换掉他之前，谁也不敢动他的一根寒毛。”

“你的意思是说，不是联盟动的手？”苏途躺在树枝里，明显不舒服的姿势，他也懒得换一下。

“你还有意识啊？我以为你已经完全被侵占了呢。”钟洲这一句夸奖听起来不太顺耳，“是乌云的人，现有的秩序严丝合缝，他们如果任由联盟继续推进计划，就再也没有机会进入数字地球了。他们需要混乱。”

苏途一动不动。

“你出去以后一定会遭到逮捕，你要有心理准备。”

苏途抬抬眼皮。

“他们会指控你为凶手。”

苏途蹭地一下坐起来，愤怒道：“放屁！”

“安静，小子。”钟洲抖抖树叶，颇稳重道：“周全死了受益最大的是谁？你！百人名单上最新鲜的名字，最后一个见过周全的人，他最不设防的亲学生，杀了他。简直是狼心狗肺、人面兽心！”

苏途一纵身把钟洲扑倒在地，拳头就要往他脸上砸，后者的树枝及时缠住了少年的拳头，才悠悠道：“我知道不是你，但有人会说得比这难听百倍千倍。你下来了，他们才能上去。所以我让你顶替周全的位置，与Horizon绑在一起，只有这样，不管落入什么境地，要动你，都得掂量掂量。”

苏途讷讷地从钟洲身上下来，想到他是为自己好，难为情道：“对不起。”

“别谢我，你对我有用，我自然要帮你。”男人倒在地上，躺成舒服的姿势，“这样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背叛联盟，加入乌云了。没有人会怀疑一个杀了自己老师的嫌犯的投诚。”

苏途对钟洲刚生出来的一丝好感顷刻间化为乌有。

“走吧，小子，你不能一辈子活在Horizon里。”

苏途恢复意识的时候，正躺在自己那架银灰色飞行器的座椅上。这架两座的飞行器为了追求更快的速度，牺牲了乘坐的舒适性，只有像21世纪的汽车一样普通的座椅设计，唯一可以让人舒服点的，就是可以躺平的大角度旋转椅背。

天材没有启用自动驾驶，他自己本身就是机器人，驾驶技术自然比人类高出许多，见苏途醒了，他道：“会有一些不舒服，你忍一下。”

话还没说完，飞行器就是一个九十度俯冲，苏途本就不太好受的脑袋这会儿越发晕了。

“你这是在干什么？我刚刚不是躺在床上的吗？”

天材仍旧面无表情，一本正经道：“我正在做饭，监控系统察觉到有武装力量正在朝你迅速靠近，我就带着你跑了。你看，他们现在还在追。”

在虚拟空间中不觉得，此刻，头晕反胃的少年才真正意识到，他的生活发生了多大的改变。

“播放新闻。”他道。

一个立体影像出现在苏途眼前，女主播满脸凝重，“本台刚刚得到的消息，计算机专家、Horizon创始人之一的周全先生被人杀害在办公室，嫌犯目前在逃，警方正在全力抓捕之中，请广大市民……”

苏途关掉了影像，问：“我没杀人，为什么要逃呢？”

天材道：“他们认为你杀了。”

少年没想到这机器人随口说的一句话竟然还有几分哲学的味道，他又问：“那我跟他们解释清楚呢？”

天材又是一番操作，飞行器从两条空中走廊间穿过，险些撞到上面的行人。

“我建议你不要回去，这样我无法保证你的安全。”

“那我非要回去呢？”

“那就打晕你。”

天材回答得理所当然理直气壮，苏途闭了嘴。他心情比刚得知周全被害的时候要稍微好了一点，或许紧张、忙碌、急迫的状态真的能让人暂时忘记悲伤。

银灰色的飞行器刺破夜色，身后紧跟着三架武装飞行器，它们朝前者不断发出警告，要求飞行器内人员即刻束手就擒，如果不是城区人口太过密集，它们早就开火了。

苏途此刻并不担心自己以后的处境，不管是被联盟抓回去，还是被天材带走——十有八九是带回乌云——对于他来说都差不多。在联盟，有了这一次灾难的教训，作为同样身负维持Horizon一部分功能责任的人，不会有人轻易再敢动他。而在乌云，那里本来就是犯罪分子的聚集地，多他一个不多，少他一个不少，该研究数字地球还是得研究。

天材不和他说话，他麻木得好像五脏都被人掏空了。飞行器掠过一栋摩天大楼，巨大的电子显示屏上正在播放周全生前参加活动的视频，少年心中一阵刺痛。

以后还会有人带着那样温暖的笑意，叫他“小苏”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