浮舟里

  “你要什么，他不给你，嗯？”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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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如今之计，只好以不变应万变。”

　　

　　顾景思听顾怀川讲完莲台见闻，除了知晓废太子身体状况极差之外，一时也分析不出更多。

　　

　　“既然他性命垂危，必不能见死不救。京中医家甚多，为兄也有一二交好者可堪托付。这事便由为兄来做。怀川……？”

　　

　　顾景思说着，却见幼弟眼神涣散，似在走神，他不免皱了眉，要提醒一番。

　　

　　“啊……兄、兄长！”

　　

　　顾怀川猛地惊醒，见兄长略带严肃地盯着自己，也是有些不好意思，心虚地望向一边。

　　

　　“昨夜未眠，困倦也正常，你便先去睡罢，后面的事，你不必过于操心。”

　　

　　少年挠挠头，不服气道：“怀川哪里这么不顶用？从前在平康坊时，便是玩上一天一夜也不觉得累……”他说到一半，才反应过来自己那副做派一向不为兄长所喜，又生生停住了，话锋转回来，“只是这次，我从引璋哥哥那弄回个东西来，看了一路，越看越困，也不知道是有什么魔力。”

　　

　　说着，他便将香囊从怀里取出来，递给顾景思。

　　

　　这香囊颜色暗淡，料子也只是寻常人家所用，花样图案更是普通的穿荷蜻蜓，处处都透着不起眼。许是用得时间久了，边角更有些磨损，总之，不像是什么珍贵东西。

　　

　　“好端端地，把它拿回来做什么？”

　　

　　顾景思将香囊翻了个面，仍未看出门道。

　　

　　“它被藏在引璋哥哥的柜子里，散着异香，我觉得奇怪，便拿回来了。”

　　

　　顾景思将香囊还给顾怀川，还不忘带些训斥意味地嘱咐道：“别人的东西，少拿，更何况是那里面的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引璋哥哥同意了的……”

　　

　　顾怀川瘪着嘴嘟囔，声音不大，却还是被听到。顾景思这回不饶他了，伸出手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，也不知是责怪还是无奈：

　　

　　“你要什么，他不给你，嗯？”

　　

　　顾怀川“嘿嘿”一笑，趁机抓住兄长的手，将他往外推，“兄长快去上朝吧，误了时辰，回来又得怪怀川了！”

　　

　　顾怀川是闲人，顾景思可不是。他要上朝，还要当值，一早出了门，总得傍晚才能回来。以至顾景思每每见了顾怀川那纨绔样子，免不了要怪自己太忙，无法约束幼弟。

　　

　　少年将人送走，总觉得身上不舒坦，只以为是昨夜疲累的缘故，叫来秋宝讲了两句，便自己睡了，没想到，这一睡，便昏昏沉沉……

　　

　　“他到底如何？！”

　　

　　顾景思少见这样急切的神情——年轻的状元郎脸上，总是沉稳又一切尽在把握的神态。只是今日下朝归来，却见沈雨眠匆匆而来，在府门口便截住了自己，言道怀川午后突发高热，昏迷不醒。

　　

　　“妾身瞧怀川这样子，不像生病，倒像是……”

　　

　　“像是什么？”

　　

　　顾景思眉头拧成麻花，一边握住幼弟露在被子外的手，一边伸手去探他额头温度。

　　

　　“像是中毒。”

　　

　　沈雨眠同顾怀川没多大情份在，因而显得更加冷静。

　　

　　“中毒？他好端端的，如何中的毒？”

　　

　　沈雨眠深深望了一眼夫君，欲言又止。

　　

　　顾景思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，挥了挥手，叫房里伺候的人都下去。

　　

　　人多眼杂，他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。即使是自己府中，也怕有人不知深浅，出去多嘴，泄露出只言片语。

　　

　　沈雨眠柳眉微蹙，示意顾景思放开少年的手，将自己随身的手帕搭在他的手腕上，凝神屏息把了会儿脉，才缓缓道：

　　

　　“医毒同源，同样的药材，换种用法，却可变成夺命毒药。妾身虽自幼习岐黄之术，但毕竟是女儿身，不便在外抛头露面，只好同家中常请的大夫学习。家中大夫虽是正经医者，却酷爱百家杂术，尤其爱钻研塞外医治之法。妾身也难免耳濡目染了些。怀川这症状，倒像是中了尺参的桃僵毒。”

　　

　　顾景思的眉头皱得便更深。

　　

　　“这毒奇便奇在易配难解。药材搭配不同，相应的解药便不同。若不知是何配方，要配解药，便如同海底捞针，几不可解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不可解？！”

　　

　　顾景思震惊之余，瞳孔一缩，立刻想起什么似的，“这毒如何下得？”

　　

　　沈雨眠道：“有饮下的，有闻入的……”

　　

　　难道是……

　　

　　他从顾怀川的小柜里翻了翻，将先前那个香囊拿出来，递给沈雨眠，道：“倦倦，你瞧，有没有可能是这个？”

　　

　　香囊异香扑鼻，沈雨眠只一闻便掩住了口鼻，又伸手来捂顾景思的口鼻。

　　

　　“妾身闻着不太对劲，让妾身拿回去仔细瞧去……”

　　

　　她说完，又觉得自己与夫君这动作太亲昵，一下显出小女儿娇羞神态来。有顾怀川躺在一边，即使是昏迷不醒的状态，但顾景思也不自然地咳嗽两声，道：“那便有劳你费心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只是这时间要多久？怀川还能不能撑到那时候？”

　　

　　沈雨眠微微一笑，“若真是这东西让他中的毒，只消妾身验明药方，便顷刻可解。”

　　

　　顾怀川陷入昏迷后，对外界状态自然浑然不知，只觉得自身燥热得紧，五脏六腑像有火在烧，头脑也跟着混沌起来，连睁开眼皮的力量都没有。

　　

　　周身不适的感觉不知过了多久，才渐渐褪去。他仿佛做了个很长的梦，幽幽醒转之时，发现已是深夜。

　　

　　“唔……”

　　

　　少年轻轻动一下，便惊醒了床头的人。

　　

　　“怀川？怀川你醒了？”

　　

　　“兄……兄长……”顾怀川睁开条缝，脑子仍不太清醒，“兄长怎么在怀川这里？怀川、怀川没有瞒着兄长做什么事……”

　　

　　他一边说着，一边伸手在床头暗格里摸了摸，发现里面没少东西，才又放心大胆地睡过去。

　　

　　顾景思将这一切看在眼里，哭笑不得。顾怀川自以为动作隐秘，其实他动得又慢、动静又大，将他藏在暗格里的小人书、零食等物暴露无遗。顾景思无奈地替他将格门合紧，又探了探他的头，才放下心来。

　　

　　只是他的心刚刚放下，又立即悬了起来——

　　

　　这香囊是从废太子处拿回来的，也就是说，有人要取他性命！

  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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